【原创·小说】粉墨惊魂(古剑奇谭全员向)


沉稳的三声敲门。


“欧阳老师?”


欧阳少恭转过身,推了推眼镜,从一本半新不旧的《时间简史》里抬起了头,看到立正在门口的学生百里屠苏。显然他来的脚步有些仓促,百里屠苏有些微微喘,把情绪控制得很好。


“是屠苏啊,什么事?”


屠苏却没有立刻开口,他向老师点了点头,随手关了门。欧阳少恭是个水晶心肝玻璃人儿,一看自己学生欲言又止的样子,立刻善解人意地问道:“学业的烦恼?”


百里屠苏摇摇头,完全不知道他老师只是投石问路而已。


果然,下一秒,欧阳老师微笑道:“也对,你一贯成绩好,那便是恋爱的烦恼?”


屠苏的小薄面皮腾地红了。


“我记得……是生物系的一个姑娘,姓风?”


欧阳老师施施然沏了两杯茶,欣赏了片刻屠苏害羞到极致又想不通欧阳老师为什么“神通广大”的样子,好心说出了消息来源。


“哦,是你的导师紫胤前些天在教职工食堂吃饭时同我说的。”


“我导师?”


“别急,你导师从不八卦,他只是担心你最近魂不守舍,论文进度缓慢,怕你是不是情绪欠佳所致。”


“……”


“不是失恋啊,那我猜猜,二月十四快到了,你想不出送风姑娘的礼物?”


BINGO。


欧阳老师示意屠苏茶杯的方向,屠苏抿了一口,上好的白茶味同嚼蜡,自己突然觉得,为这个事情来麻烦欧阳老师,被紫胤教授知道还指不定怎么教育他。


“放松,屠苏,我们每个人都有不擅长的事情。”欧阳老师笑笑:“女孩子嘛,大多喜欢化妆品,小玩具,宠物,花之类的,你对风姑娘的喜好有了解吗?”


“她喜欢蛇,青蛙,昆虫。”


欧阳老师的微笑僵了一下,喝了口茶道:“嗯嗯,与众不同,标新立异。可是,毕竟是个大众节日,送一盒青蛙卵或蛇蛋,怕吓到她宿舍的同学,你说呢?”


屠苏恳切点头。


“今年情人节,我晓得一款很好的口红做活动,我在微信发给你,你看看?”


屠苏认认真真看了链接,拖到下面选色号的时候,他的表情一会青一会白相当之精彩,看到紫胤的得意门生、名满全校的百里屠苏居然会“苦手”到这个样子,欧阳少恭把脸转向一边,强忍着不要笑出来,快憋出内伤。


果然,屠苏抬起头,一脸求助。


“咳咳,风姑娘年轻活泼,单纯可爱,我建议你看看这个色……”


其实,百里屠苏最早想去征求他师兄陵越的意见,可是大师兄压根不打算过什么情人节。百里屠苏想了想方才他比较中意的一款正红,那么浓烈的颜色,可能更适合他师母红玉,可是他导师那么严肃的人,怕是跟这种西洋节绝缘。


横竖都是一堆红色,差别应该不大,还是听欧阳老师的建议吧,人家是学校里出名的风流儒雅,浪漫多情,学校的其他老师都非常羡慕他的妻子。


欧阳少恭看着屠苏离去的背影,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,欧阳少恭看了看来电显示,语气轻快地道:“小兰?”


紫胤已经凝眉看了百里屠苏的论文两个小时整,他的论文换做学校其他任何一个老师,都足以给他毕业,可他认为不够,他的潜力,不“逼迫”一下未免可惜。


“孩子们背后都叫你白发魔导了,你这是何苦?”含笑的声音,一杯浓香正好的latte摆在他的桌上,十指殷红,一层丹蔻。


“白发魔导?”紫胤扬了扬眉。


红玉笑着靠在他身后,娴熟地摘了他的防蓝光平光镜,为他轻轻按摩着太阳穴,说:“我去买东西的时候听到的,说是历史系的紫胤教授出高徒,就是太严厉了,超级白发魔导。”


“……”


“还说,你手下学生是历史系两大男神,看来屠苏和陵越挺受欢迎嘛。”


“小小年纪,不专心学业,胡闹!”


“哈哈,什么时代了,你怎么还是这么食古不化。”


他闭眼享受着妻子的按摩,似乎不打算接这个话题。


“想当年,你也没少干傻事,我们读书的时候,你不也和同班的涵素争过历史系第一才俊嘛?”


“咳咳……明天,想不想出去吃?”


“明天?”红玉扬眉,想起了什么,笑道:“明天吃鱼排吧,我做。你早些回家。”


情人节悄然而至,红得热烈的玫瑰,又甜又苦的巧克力,浪漫多情的颜色和节日。屠苏红着脸,将一个别致的小盒子掏出来,放在风晴雪的面前。


“苏苏,这是什么?”


“你……打开看看。”


可能一般的妹子会说:“哇塞某某品牌新款口红诶!”


然而晴雪妹子可不是一般人,她只看到一支口红,和一支牙刷一样,是个物件儿,但这是屠苏送的,所以她很欣喜。


打开看时,是初恋感觉的玫红,泛着浅浅的水润光泽。


确认过眼神,欧阳老师倾情推荐,死亡芭比粉。


晴雪妹子却突然笑了出来:“好漂亮的粉红色!谢谢苏苏。”


她不知道刚才屠苏紧张得快喘不过气来了。


看到她喜欢,屠苏大大松了一口气。晴雪立刻掏出了小镜子,回忆着舍友抹口红的样子,对着镜子开始认真涂抹嘴唇。


她一直用那种几近无色的水润唇膏,这次是她第一次尝试有色口红。


屠苏有些莫名的期待,那种属于初恋的颜色,一定非常好看吧?


等她拿开镜子,屠苏几乎是石化在了当场。


说不出哪里不对,但就是觉得很不对,不,一定是哪里相当不对!


乖巧可爱的小脸蛋上,眼睛还是那么明亮温柔,却生生被嘴唇夺了平衡感——晴雪妹子业务不熟,只会厚涂,而且是超级厚涂,反反复复抹了好几遍,搞得一张樱桃小嘴跟肿了似的大了好几圈,更别提那耀眼,哦不,是闪瞎狗眼的艳粉色难以言喻的惊世骇俗,明明光看口红本身还是很美的。


“苏苏,怎么样,好看吗?”


“嗯……好看,你怎么……都好看。”屠苏的面部再一次僵硬,这种僵硬甚至延展到了嗓子。


他们走在校园里,屠苏一直在冥思苦想怎么说服晴雪把口红擦掉,不然这回头率实在是有些高,晴雪笑得灿烂,一边的屠苏面色青红,回头的人们表情各异。


看到一家咖啡馆,屠苏眼前一亮,喝咖啡总要擦掉口红的吧!刚要开口,却听到前面一声惨叫。


方兰生摔倒在晴雪屠苏面前。


“方、兰、生!”


“臭、呆、瓜!”


大四学姐方如沁,方兰生的亲姐姐,旁边是同样怒火滔天的大一学妹,襄铃。两张本该漂亮的脸蛋,却都挂上了和晴雪一模一样的死亡芭比粉,这画面实在太美,大家却喜闻乐见看热闹。


“这就是你送的礼物?无数颜色你不选,天大雷区你来踩?你不知道这个颜色正常人根本hold不住吗?”


“呆瓜,你选的这是什么呀,实在太丑啦!”


“丑吗,我觉得很好看呀,是吧苏苏?”晴雪插嘴,回头看屠苏,那三个人盯着晴雪,一时间风雪飞舞,气氛诡谲。


屠苏眉间跳了三跳,赶紧低下头,拉着晴雪就走。


远远的,还听到方兰生在辩解:“是少恭说这个颜色很少女,显年轻啊……”


逃亡的路上,看到捧着一把死亡芭比粉玫瑰的芙蕖笑容僵硬地向陵越师兄道谢,屠苏默默捂住了脸。


少恭在傍晚接到了妻子巽芳的电话。


“老公,今天不知道怎么了,以前不怎么好卖的玫瑰色口红,今日大卖,老板表扬了我,说要加薪呢!”


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她的欣喜,少恭的唇角微微一弯。


“买的人里面,你看看,有没有一个叫紫胤的客户?”


巽芳也没意识到什么不对,仔细看了一遍表格说:“没有”。


“嗯……你高兴就好,还不回来吃晚餐?我做了你最爱的法式海鲜汤。”


“哇!太棒了,我这就回来!”


放下电话,少恭看着餐桌上艳丽的玫瑰笑道:“哎,果然,要忽悠紫胤教授,有些难啊……”


皎月如初,夜空明澈。


紫胤终于给屠苏批了一个“本次修改尚可”的邮件,将要起身,一双玉手从后面捂住他的眼睛。


“别闹。”他说。


“今年情人节这是怎么了?”红玉拉着紫胤到餐厅,问道:“怎么四处可见一种奇妙的粉色,看着……嗯,大约是年轻人的新时尚。”


“你……不喜欢?”紫胤敏锐问道。


“难道,你买了?”红玉倒着红酒,手微不可查地、抖了一抖,很快镇定下来。


“你送什么,我都喜欢。”她微微一笑,紫胤看着她常用的枫叶红口红,伸手到西装马甲里,掏出了一款今年情人节少恭到处“推销”的品牌。


红玉打开看时,却是非常漂亮的一款故宫墙红,端庄大气,她暗自舒了口气。


他也暗戳戳庆幸了一下。


紫胤在柜台的最后一刻改变了主意,他总觉得,少恭那天跟他推荐的时候,眼底藏着一份隐隐的促狭。


而且,红玉也更适合明媚端正的颜色。


事实证明,姜还是老的辣。


额间得到一个吻,面前的人眉目如画,容姿端华,若干年过去,仍是记忆中最美的模样。


至少,紫胤教授的情人节,是真正完满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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